Through the Arbor
吹熄三十歲的蠟燭,其實是一種滿奇妙的感覺,根本沒有什麼事情發生,卻又覺得好像應該驚天動地。原本還只是十字頭的我,轉眼間已經到達三字頭了,這樣看來,四字頭、五字頭甚或六字頭,也只是不久的將來。
回想二字頭的歲月,好像經歷了一些風風雨雨。像是當兵,這兩年的歲月,讓我跟社會脫節的嚴重,卻也不小心蹲出了幾篇作品,還談了一段滿浪漫的感情。這樣說來,其實也不能全然算是壞事。
那時面對一個重要的轉折,就是我有機會從連部到營部擔任政戰文書,這在一般人眼中是求之不得的爽缺,可是我卻幾經猶豫,因為營部的工作雖然輕鬆,但是相對的面對上級的壓力更大。最後我推卻了營政戰的職位,繼續留在連上。
這樣一推卻,也推出了我後來軍旅生活的許多波折,原本一向罩我的輔導長調職,新來的輔導長是個新手,和我一向馬吉的連長雖然願意繼續挺我,卻壓不住連上的老兵,於是我的處境變得尷尬,經常受到他人的閒言閒語,甚至在榮團會上被人公開攻擊。幸而一向照顧我的營輔導長當天也有出席,三言兩語把對我眼紅的弟兄說得啞口無言。反觀另一位代替我接任營政戰之職的弟兄,也確如所料地一帆風順直到退伍。經過這次波折,好容易才體會,該走的時候不走,該捨的時候不捨,終究會為自己帶來莫大的困擾。也算是一種收穫吧?
不過話又說回來,也因為繼續留在連上,才有機會和他熟稔,甚而進一步交往。如果當初我選擇了營政戰之職,或許今生今世我們都只是普通的袍澤之情吧?雖然如今只剩下回憶,也沒有繼續連絡,認識了跟從來不認識似乎沒有差別,但,人生不就是如此,走到最後,不管親情、愛情、友情,都只有自己一個人。我只是提早面對這個結局罷了。
聽著Kevin Kern的演奏,乾淨而圓潤的觸鍵,讓人難以想像他居然是個盲人。難道是因為擺脫了視覺的困擾,所以才能憑著聽覺演奏出如此純粹的音樂嗎?這當然只是我極度浪漫的想法罷了。其實他在成名之前,因為幾乎看不見,所以失去了不少的演出機會。直到某天在飯店的大廳演奏時,碰巧Real Music的老闆在場,才發掘了這位「現代蕭邦」。
每每聽到"Through the Arbor",就會讓我想起美國詩人Robert Frost所寫的"The Road Not Taken",在這條旅者之路上,到底該走左邊的路,或是右邊的路?當我不知道結局的時候,我一直以為,如果我知道兩條路各自會經歷些什麼,我就知道該走哪條路。現在我知道結局了,但即使讓我再走一次,我仍然不知道我該向左走或向右走。前者是對未知的期待,後者則是對已知的眷戀,不論哪條路的風景,都同樣地讓人不捨。
人生只能選擇一條路,很遺憾,是不?然而不管選擇哪條路,經過了什麼樣的風雨,回頭看去,都會發現,方才經過的全是一片美麗的綠蔭,這就足堪欣慰了。